Love_live_laugh

盥耳山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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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总是有永无止境的愿望，这些愿望或明或暗，有些能被人自豪的提起，有些则永远见不得光明。哪怕是最虔诚的教徒，也渴望着天堂的福祉。

王源依然每一天有十多个小时处于昏睡状态，但已经渐渐的好了起来，能吃下东西，说的话也更多了起来。

他睡着的时候，渴望过很多东西。高中的时候，他想要优秀的成绩单，大学以后，他想要一个好公司的入职offer。每一个阶段的愿望都清晰而带有目的性，而现在，他的心愿变成了希望王源能好好的。

没有特别的指向性，而是希望他全都好，每一天每一秒，从发梢到手指都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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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故发生的第十五天下午，王源在一觉醒过来，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后，眼前的景象终于不再是黑色的。

这久违的光让他一下子很不适应，眼睛甚至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缓解，过了几分钟才一点点习惯过来。

王源看见王俊凯在他的床边趴着，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青色的胡茬，他的下颚线因为消瘦而变得更加瘦削，头发也有点长了。

他整个人看上去疲惫而甚至可以说是极度憔悴，所以王源忍着没有动，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王俊凯。

看着看着，几乎是在一瞬间里，他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流。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王俊凯了，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这种久违感让他莫名的委屈。

他甚至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他了。

而这种近乎失而复得的快乐，在此刻却突然让他更加难过了。

这十几天里，他一开始时而清晰时而混沌，后来慢慢好转，却又有了满心对黑暗的恐惧。他知道王俊凯一直陪着他，温柔的一次次让他放心，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

王源的眼泪流的越发汹涌，渐渐的压抑不住抽泣起来，王俊凯发觉动静后立马就清醒了，看见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立马叫医生。”王俊凯着急的起身就要按铃，却被王源一把拉住了手腕。

“王俊凯，你该要刮胡子了。”

王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他本来想努力对王俊凯笑一笑，但完全无济于事。

王俊凯愣了愣，三秒钟以后他才真正的完全反应过来王源的话。

下一秒，他就把王源一把紧紧搂在怀里，却又立刻支起了身难以置信的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生怕有什么不对。

“源源，你看见了…你真的能看见我了？”王俊凯的声音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颤抖着，这种近乎狂喜的冲击让他又一次紧紧抱住了王源。

“你瘦了，王俊凯。”

王源把脸搁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指轻抚着王俊凯的脸颊，心疼的叹了口气。

王俊凯一瞬间极想吻他，却担心会有细菌，王源现在的身体还是非常虚弱，经不起任何的感染。

王俊凯最后只是竭力克制住自己，起身立马把医生叫了过来，确保他万无一失。医生给王源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就笑着点了点头，“恭喜，这说明病人受损的神经恢复的非常好。”

“我为什么在医院里？”王源看着医生问道，他的记忆依然是部分混沌的。

“王源，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姓林。你认识这位先生吗？”医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王俊凯，耐心的提问道。

“我认识的，他是王俊凯。是我的爱人。”

王源说出爱人这两个字的时候，王俊凯正看着他，眼神温柔的快要溺出水来。

爱人这两个字在人的感情世界里是有分量的，它要比那些甜腻的亲密称呼都来的沉重许多。

“那你愿意和我讲讲你们的事情吗？”王源点了点头，“但是我们可能要先请这位先生出去一下，好吗？”

在得到两个人的同意后，林医生拿了把椅子坐在王源的床边。

“你和王俊凯认识多久了？”

“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王源努力试着回忆，但他的大脑却好像被大面积的尘封了起来，纵然他再努力也于事无补。

“那平时他对你好吗？”医生说话的语气就宛如在和朋友聊天那样轻松。

“他对我很好，这几天他都在我身边陪着我。”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王源看着医生，突然就陷入了沉默。他的记忆宛若他失明时候的黑暗，猝然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在强光照射下剧烈的收缩起来。

“他们问我…要我的钱…”

王源闭着眼，紧紧的皱着眉头，初中时候的事情宛如纸屑碎片一样被一点点拼凑起来。他心中沉入海底的最黑暗的一段过去正一点点的浮现出水面，心口的痂也正被人试探着撕开。

“他们打我……”

“我在地上……”

“下雨…好大的雨…好冷…”

“我很害怕……”

“王俊凯……”

王源说的话近乎支离破碎，然后他猛然睁开眼睛，把整个人在被子中缩起来，像透不过气那样大口大口的喘息，然后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王俊凯！”

林医生陷入没有想到王源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本来以为这会是一个相对美好温和的话题，没想到王源直接失控了。

王俊凯一直守在病房门口，听见动静立马破门而入。王源整个人蜷缩着发抖，还在难以抑制的发住呜咽，看见他以后一头扎到他的怀里，“你不要走……”

王俊凯心疼不已的紧紧抱住他，拍着他的背，小声的在他的耳边安抚着，他就出去了几分钟，没想到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不怕，没事的，什么事情都不要怕，我在呢。”

王源过了几分钟才一点点的安定下来，被林医生这样歪打正着的一刺激，他的思维现在急速恢复过来，能想起来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他深呼吸了一口，鼓起勇气重新看着医生的眼睛。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他对自己过去的时空的坍塌感到极度不安。王源已经感受到事情超越了自己的认知控制，他几乎是极度迫切的想要知道更多。

“林医生，您继续问吧。”

这一次医生没有再让王俊凯回避，王源现在的心理状态并不稳定，而王俊凯在旁边会让对话顺利很多，他能给予王源极大的安全感，避免他受到过多的负面刺激。

“王源，你平时每天晚上都喜欢吃什么呢，你会做饭吗？”林医生温和的笑了笑，继续问道，王源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很多。

普通的病人如果遇到这样的信息冲击，在歇斯底里的发作后都会激动的要求停下。因为这种对自己过去的未知，其实也是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

你想不起来所有的事情并不可怕，偏偏现在有一个人告诉你，你是谁，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讨厌什么，你又喜欢些什么。他们可能会指着一个陌生人说，这是你最爱的人。

你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真是假，只能选择全盘接受。你的过去从这次意外后，开始变成了由他人定义，你的人生也因此任人摆布。

很多人并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外人总以为失忆病人都急不可耐的要想起自己是谁，实则不然。这是他成为医生以后才明白的事情，如果有机会的话，许多人都宁可自己永远都忘记往事。

“我喜欢吃酸菜鱼。”王源想了想，“还有水煮牛肉。我不会做饭的，都是王俊凯来做。”

“你们住在一起吗？”

“是的，我们住在一起。”王源很肯定的回答。

“你们家是怎么样的？你可以闭上眼睛，想象自己从门口走进去。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有一栋白色的房子，门口有一个非常大的花园。推开门，是客厅，客厅里有一架钢琴，钢琴旁边是楼梯，后面是落地窗，外面是一个很大的露台。”

王源依然是闭着眼睛，他没有看见王俊凯慢慢凝重起来的脸色，王源描述的是王家，并不是他们住的公寓。他的记忆显然正混杂在一起，宛如埋在土壤下的根节一样错综缠结。

“好，现在你走上二楼的房间，你打开门，现在你看见什么了？”

“我……我看见……”王源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然后睁开了双眼，他整个人被王俊凯紧紧的抱在怀里，王俊凯见状立马柔声让他放松。

“我看见我的日记本，在地上。”

“我爸爸扔的。”

“他们不同意我和王俊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