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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膏老汤圆:

彼得鲁什卡

 

题目来自俄罗斯近代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剧《Петрушка》。

【凯源】

 

王俊凯一直觉得，这几年的夏天特别的热。小时候也热，可好像太阳与地球的距离在缩短一样，一年热似一年。他在房间里写作业，从纱窗可以看到王源跑来跑去捉蜻蜓，好像不觉得流汗难受一样。太阳很大，王俊凯怕他晒黑了，站在窗口叫他，让他去阴凉里玩。王源乖乖回答他，乖乖钻进阴影处，可没有十分钟，又啪嗒啪嗒地跑出来。

王俊凯于是不再管他。

王俊凯是个非常克己的人。对他这么大的男孩子来说，那种克己近乎残酷了。认识了王源，他就开始用同样的标准克制着王源。一年又一年，他长成了自己希望的样子，也看着王源长成了他希望的样子。接着他就舍不得再克制他了。他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了。

他和他，有进有退，有来有往，无论怎么变，扣起来都是一个完整的圆。未必有多亲密，未必有多特别，可分寸就是那么刚刚好。

王俊凯认为这种契合是灵魂层面的。他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相信一些宿命相关的东西，让他膜拜造物主的神奇和机缘巧合，就那么刚好地拆分重组各人的缘分，那么刚好地让他们成为陪伴彼此的那个人。

王俊凯一直相信，即便没有王源，这条路他也会坚持下去。他会一边为自己充实更多的营养，一边等待下一个合适的同伴到来。或者根本没有等到，他的成长完成了，他也会一个人站起来，一个人往前走。孤独他习惯了，人来人往也是见惯不怪。协同与加成，有则最好，没有也不会怎样。

他觉得王源和他不一样。训练很苦，于他自己而言是目标明确的必经之路，是收获前的艰辛，于王源却是快乐，本身就让他享受。这很矛盾，他很长时间都没搞懂，王源怎么在痛苦中找到的快乐。看上去没有什么远大理想的男孩子，从没考虑过放弃，就那样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每次轻轻侧过头，就能看到他的笑脸。并没有朝着王俊凯笑，却不许他离开他的视野范围。他悄悄地试验过几次，心里便萌生了一种甜滋滋的责任感和荣誉感。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或许是重要的，一直被当做弟弟宠爱的他，如今成了别人的哥哥，成为别人前进的引导和标杆。他再不敢停下脚步，因为他要把每一步，都好好地走给身后的人看。他要好好地带着他走。他觉得梦想遥远，他就一点一点地带他去靠近。合格的偶像？那算什么梦想呢？他要让他知道，他能做的，比他想象的更好。

从那时起他就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严格要求王源了。

那样简单纯粹的信任和依赖，让他再看不出他身上的任何缺点。

他透过纱窗看外面摇晃的树影，附和着运动鞋跑来跑去的哒哒声，少年的呼吸声和笑声，夏日的蝉鸣声，风声。他的心里像是一碗香甜的糯米，凹槽中流淌出了第一滴酒酿。

这样的王源，一定是为了被爱，才会出生的。他一定要带他走得更远，让他拥有更多更多的爱。

如果他没有得到那么多，如果有人不爱他，那一定是自己领的方向不对。他这样鞭策自己。

 

王源想成名的心思，夹杂了小朋友幼稚的小小虚荣。他是在认识王俊凯之后，才知道“梦想”应该是什么样的。他从那时开始严肃对待这项“课余爱好”。不为什么梦想，只为跟上王俊凯。

他觉得没有王俊凯的话，自己一定走不完这条路。他的爱好有很多，擅长的也不止唱歌这一样，何况他也不是个执着的人。相较之下他发现王俊凯骨子里带着点固执，认准一条道，一定会跑到黑。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还是个同龄人。于是他知道自己迷茫的时候，看准王俊凯就行了。

反正要一起走，不必每个人都知道路的。他最大的自信，就来源于这种“一起”。不是长相，不是才华。他知道中国人那么多，他们都没有多特别。他唯一坚信不疑的，是他们对彼此的不离不弃。他越过王俊凯的肩膀，远远地描摹出梦想的形状，心里留个印象，然后坚定地站在王俊凯的半步之后，跟着他走，也推他向前。慢慢地他发现自己也是被依赖着的。那个固执得一根筋的家伙，离了他可怎么办呢。

梦想什么的太远了，不管能不能实现，起码他们还在一起。

所以他并不执念于自己是否被喜欢这件事。他觉得心里装了太多，人就不那么洒脱了。虽然一直用艺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可他本质上并不是一个为别人而活的人。把自己强捏成大众喜欢的样子，用漂亮的包装纸把自己裹起来，成为公众的宠儿，活在虚拟中，那不是王俊凯指给他看的那个梦想。王俊凯说那条路不对，那条路就一定不对。

王源在太阳下跑来跑去抓蜻蜓。虽然王俊凯说晒黑了不太好，可他不想克制喜欢太阳的心。汗如雨下，他在风声中还能听到房间里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王俊凯在担心他。他因此无所畏惧。

他有一张天使的脸，他有一颗勇士的心。

 

“我不是他们手里的木偶，无论怎样被讨伐，我也不会怀疑自己拥有灵魂。我不能等到被打死了，还让人围观嘲笑不过是个木偶。我不是想变成人的彼得鲁什卡。我本来就是人。”

 

——The End——

By蟹膏老汤圆 2014年6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