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01-02

绯夜:

练笔。


设定:绑匪×人质


*看清楚人设再跳坑,语言直白,随时可以弃但别告诉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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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觉得自己应该是被绑架了。


 


他想的是‘应该’,就说明心里还有那三分不确定的疑惑。他支着胳膊肘想坐起来,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个高难度动作。想起来要靠那么点寸劲儿,行驶中的车子并不颠簸,只是他被绑到身后的双手无法借力,挣扎了许多次才终于勉强算起了身。


王源斜靠着软绵绵的后座椅背,胸膛起伏,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犹豫透过那一小块后视镜去瞄开车人的长相。他以为他会对上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实际上没有,别说凶不凶了,他连那人的眼睛都没看见。


他咽了咽唾沫润喉,嘴唇紧抿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令人心里打着颤的发慌——夜晚的城市是不可能没有灯的,至少王源没去过晚上没灯的地方。这么黑,怕不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已经开进了郊区。王源张了张嘴,喉咙明显有点哑了:“大……大哥?”


驾驶座上的人把后脑勺往一旁偏了那么几寸,透过后视镜,王源看见一双无甚情绪的眸子,也许只是下意识听见声音偏头看一眼罢了,一眼就又收了回去。王源心里惊了一瞬,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记忆,却压根不记得有见过这双微挑的桃花眼。


他不认识这个人。


王源心里那残存的三分不确定瞬间降成了一分,剩下的一丁点不过是出于本能的侥幸心理。万一呢,万一这次又是开玩笑,他向来想一出是一出的老姐找了他没见过的人来办呢。就是这样心脏都要从嗓眼里跳出来的时候,王源竟然莫名回想起来去年自己生日的时候,姐姐给他准备的‘惊喜’——把以为被绑架了魂不守舍的他拉去夜晚的游乐场,他哆哆嗦嗦跌下车,只听烟花嗖地一声蹿进夜空——财大气粗的游乐园包场就是去年老姐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这才知道原来不是被绑架,只是惊大于喜的一场闹剧。


可惜今天,一年后的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特殊节日。他紧紧挂着的那点侥幸的希望最后也在扭头看到自己手腕的一瞬间像戳泡泡一样碎掉没影了。他看见自己手腕上面绑着的,是老姐新买的那条牛奶丝巾,昨晚还像宝贝似的让他摸摸,问他手感怎么样。


手感非常好,绑着手腕几个小时没产生任何不良反应。王源绝望地想,再怎么开玩笑,他姐是不会舍得把这东西贡献出来给他绑手打结的,即使再大的惊喜也绝无可能。


所以,现在来看,他,确实被绑架了。


 


(一)


 


冷静。王源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最主要的是冷静。


他用力喘气斜靠在后座椅背上,面对窗外望不到边界的夜色,心跳的鼓点越来越沉。这个时候慌乱是毫无意义的,他可以随便思考几个问题让情绪稳定下来。比如——


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绑架他的目的是什么?


表面上看,日常生活中的他,只是一个在学校里不惹事不闹事人缘奇好没事还乐于助人的普通大学生罢了,绑匪一定不是冲着他来的,那就只能是冲着他的家庭背景了。


他的父亲是C市鼎鼎有名的富商,只不过他在学校从不招摇,朋友最多知道他零用钱宽裕,没一个知道他家里到底多有钱。如果是为钱的话,王源想,为钱就好说了,他爸爸虽然常年忙于经商,但对他还是有求必应的,拿一些钱出来赎他不是问题。但要是涉及商业竞争……


呸!王源的情绪又开始波动,他咬了咬牙,暗骂自己想这么复杂的干什么,商业竞争归根结底不也是为了一个钱字吗!没事儿,破财消灾,他死不了。


王源深吸了一口气,心跳渐渐平缓。


 


那么再想第二个问题,绑架他的人是怎么做到避开家里的报警器把他一个大活人掳走装进车里的?


王源仔细回忆了一下,被绑架之前他正在二楼的游戏室里,后颈被重击了一下,来不及任何反应就已经倒地不醒。他承认他的游戏音效开得是有些过分了,但还不至于盖过他们家警报器的声音吧。那高科技的报警设备都是摆设吗?他记得去年有一次,报警器被家里的蠢狗勿触,声音可谓瞬间响彻云霄。再不济,就算报警器都坏了,那还有四五个保安呢,哪去了?保安都是死的啊?


王源偷偷抬起眼,盯着驾驶位的那个后脑勺。暗想,这个人绝对不一般,最好还是乖乖听话不要惹。


 


快,再想一个问题,不能停下来,他必须保持清醒。现在他只要一停下思考,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人质被撕票下场凄惨的各种社会新闻。


他的大脑又开始不受控,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他听见了一道手机铃声。王源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绑架他的人的手机响了。他立刻抬头向前看去,直勾勾地盯着那人拿到耳边的手机。手机屏幕有通话时防误触的功能,只要靠近耳边就会息屏,就在还未贴上去的零点几秒的时间里,王源看见来电人的备注是,二哥。


车里很静,静到王源隐约可以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顺便捎来的东西……取了没有?”


“嗯,取了。”


这样一对比,反而是坐在他前面那人的声音更低一些。王源静静地听着,想也是奇怪,他备注里有‘哥’,却没见他言语间有多尊敬那个来电话的人。


“谢了……不费事吧?”


“嗯。”


电话里指的‘东西’,恐怕就是目前在后座上的大活人吧。王源嘴角抽动,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听这对话,好像把他掳来的这个人只是出门办事顺便帮‘二哥’随手带了点东西回来。到底是谁绑架他、一个人还是一伙人、前面这个人又在那一伙中有什么分量充当着什么角色……太乱了,王源几乎要想到崩溃了。


他不想思考了,他……他想回家……


 


车开了小半宿,如果算上他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怎么也开了有超过8小时了。这么长的距离,要么是在兜圈,要么就是干脆开去了别的城市。车停过一次,开车那人也许是下去买东西,把他一个人扔在车里十分钟,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兜用红色塑料袋装着的东西。由于车里太黑,王源根本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在看到那塑料袋的一瞬间就僵住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城市里看到这种塑料袋了,就像小时候最便宜的菜市场里才会提供的塑料袋,花花绿绿什么颜色都有,后来因为不环保,就连菜市场都换成了可降解的白色塑料袋。他到底被带到了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王源心里倏地涌上一股绝望。伴随着长时间反手被绑住的不适感,以及胃中泛酸的饥饿感,他的理智正在无限量被消耗殆尽。他不是没有在那人下车的时候尝试逃走,也不是没有试图和那人交流,可是这个闷葫芦一句话也不肯对他说,任他一个人说得口干舌燥仍不为所动。


他说想上厕所,那人也不说话,摆明了是随他,尿在车上也不管。王源肚子里根本没有东西,也不是真的想上厕所,他只是快要被磨得没有感知了。车里太静,他都纳闷这个司机是有多强大的耐心才能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开这么长时间的车。


 


东西买回来之后,车又开了一段路,车体有些颠簸,在王源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通通逼近绝望的时候,那人把车停下了。王源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车停了,直到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猛地一惊,透过车窗外皎洁的月光向远处看去,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劈。


他能看见的只有荒地、九月里仍干枯的树木、车下坑坑洼洼的黄土路,一望无边的苍凉。他身体一颤,差点一头栽到车座下面去。


有只手臂缓缓从驾驶位伸到他面前,王源闻到面包的味道,鼻子里全都是塞满香精的劣质面粉味。他现在是很饿,但他就算在饥不择食的状态下,也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王源看见那人是用手指撕了一块面包放到他嘴边,联想到光天化日被从家掳走的经历,他莫名有点恐惧,万一自己说吃不下,这人会不会嫌他矫情就冲过来揍他一顿?


“我……我不饿……你……你吃吧……”王源声音打颤地说道。


那人的手没有马上收回,短短沉默的几秒种,王源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里去了。但是他想象中的暴力行为最后并没有发生,那人一言不发地收回面包,可能是塞进了嘴里,也可能是扔掉了,王源已经无暇分析。又过了半分钟,他听见用力拧瓶盖的塑料声响,面前直直递来一瓶矿泉水。


王源眼前忽然亮起生机,还未喝到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咽了咽口水,身体费力前倾,把嘴凑了过去。他用干燥的嘴唇包住瓶口,像被饲养的小鹿,仰着脖子一下一下地吞咽着来之不易的甘泉。矿泉水瓶里发出吨吨的声响,那人随着他喝水的动作倾斜瓶身,手腕极稳,还能及时在王源被呛到的瞬间收回。


“咳!咳!咳咳!……”王源咳嗽不止,干涸的状态随着吞下去的大半瓶水缓解了很多,他一边咳嗽一边看向司机。只见他仰头将剩下的小半瓶喝光,嘴唇并未贴到瓶口,喝完之后随手一捏,脆弱的矿泉水瓶便像凋谢了的花皱巴到一起,被人随意扔在副驾座上。


王源忽然鬼使神差地想到一个莫名的问题,这个人本来可以自己先喝再给他的……为什么不呢?


“谢……谢谢你……”王源说完自己也有些愣住了,他谢他干什么,这悲催的一切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不知道是不是他礼貌的道谢取悦了那个人,喝完水以后,那人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袋饼干。王源狼吞虎咽地就着他喂食的手吃完了,期间好多次不小心咬到他的指尖,顾不上道歉,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礼貌。最后一口的时候王源仗着那人不发脾气,心头烦躁,竟然大胆地故意用力咬向他的手指。


他的手一动不动。王源确定自己已经很用力了,那人却像没有痛觉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喂完他之后淡定地用什么东西擦了擦手,再次将车发动。


这种人,太可怕了……王源吃力地闭上眼睛。


 


这一次车并没有开太久,最多一刻钟的距离,车停在一间小破屋前,司机把他从车上半拖半拽下来。微凉的夜风从王源的衣领灌入,他打了个哆嗦,三步一踉跄被男人推进了小破屋里。


说是小破屋,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这是一间至少有四个空房的石头屋,外面还有一方杂草从生的小院,王源尽力保持清醒,一路上被消磨掉的意志渐渐有所回转。男人推开大门推他进去,大厅里面的灯光刺得他双眼发酸,疲惫之下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扑在了地上。


王源听见了哄笑的声音,尖锐刺耳,腐蚀着他脆弱的神经。


“凯哥辛苦辛苦,来来来抽根烟。”


这位被称作凯哥的人就是沉默寡言的司机,给他递烟的是个小平头,看走路的姿势左腿受过伤,有些驼背,在凯哥面前点头哈腰,应该是个不起眼的马仔。随后迎出来的还有三个人,为首的穿红衣服的圆寸头叼着半截烟,嘴边噙着笑,露出暗黄不齐的牙齿,朝那司机点了点头:“凯哥回来了啊。”


“二哥。”那人也略微颔首,把口袋里的手机摸了出来递给圆寸头,王源死死地盯在他手上——那是自己的手机,手机壳上一个大写加粗的‘滚’字。


圆寸头又一笑:“哟,小同学还挺个性啊。怎么样凯哥,处理了?”他晃了晃手机。


那人嗯了一声。大概是表明手机已经处理好了不会被定位,多余的软件也去除了。


王源的目光从手机移开,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和那个人的双眼有一瞬间的对视。王源忽然一愣。


 


这一路车内黯然无光,停在月光稍亮点的地方他还满眼都被食物和水源所吸引,压根没有看清这个人的长相。现在他终于看见了、看清了,一时间,诧异的情绪溢满了他的眼眸。这个人……和大厅里另外四个人放到一起看,何止是格格不入。


他穿了一身黑,沉默地坐在破旧掉漆的沙发上抽着烟,眼眸微垂,并不关心那些人围着人质的手机在谈论些什么。他既不兴奋,也没有正在做绑架案的紧张,从容地拿起手边木质茶几上的手巾,用杯子里的水沾湿,低头敷在眼睛上停顿了几秒。


湿手巾擦过他的眼睑,向上在额头抹了一把,顺势擦过刘海。他的刘海被润湿,不妥帖地支棱在额前,他又用五指向后一梳,动作随性,露出清晰俊朗的面容。也许是王源打量的目光太过刻意,王俊凯终于抬眸向地上的人质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却是谁也没有开口。王源的疑惑早已大过震惊,他不明白,这种人……为什么……会和那些人在一起做事?


 


小少爷一路忍受着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真到了这里,却不见颓废和崩溃的情绪流露眉间。王俊凯心里对他,多少还是有些欣赏的,至少王源的眼睛里还有光,不像是一般人能保持的模样。他还记得自己悄无声息潜进那间别墅的时候,王源正穿着整洁的白T恤,坐在充斥着游戏音效的房间里哼着小调快速按动手柄,手指灵活,皮肤细嫩,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养出来的小孩儿,从小到大估计也没吃过什么苦。


王源在看着他,眼神里全都是疑惑和苦涩,王俊凯不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居然这样专注地看着自己,连身后有人凑上前都未曾发觉。


小马仔一脚踢在了王源的大腿上:“喂!死了啊!你消失这么长时间,你家里人为什么没给你打电话!”


“唔!”王源吃痛闷哼,愤愤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哎哟?还要咬人呢?~”马仔蹲在地上捏住他的脖颈抬手便要落下,王源连忙惊呼:


“他们以为我去学校了!今天是周日,我一般四点半左右就会从家出发回学校!他们没发现……也是正常的……”


“哦?乖乖仔啊,还按时回宿舍呢。哪个大学的呀?”


“……”


“说话!问你他妈哪个大学的!”


“……C大。”


“哦~名牌呀,你老爹花了多少钱给你这个败家子儿塞进去的?嗯?”


王源被他抓着脖子,痛苦地闭了闭眼,并不打算理会这些言语羞辱。这些来自社会最底层的蛆虫,他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想给,更不屑与之争论。


这时圆寸头发话了:“我们呢,你也应该看得懂我们的意思了,就不跟你多废话了,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乖乖的。要是敢有逃跑的心思,我们可不敢保证最后送回去的是完好无损的你。”


“强子,把他带去东屋,明晚之前什么也别给他。”


“得嘞二哥。”


“给你用这个把他嘴堵上,万一一个不留神扰民可就不好了,这有绳子,腿。”


“放心吧二哥!”


强子拿起二哥随手甩过来的破抹布,蹲下身拽住王源的头发就要往他嘴里塞,王源瞪大了眼睛,鼻腔里闯进一股灰尘混杂着潮湿气的怪味儿,他剧烈挣扎了起来,死咬着下唇将脸用力别到一边,说死也不肯让那块抹布贴近他的嘴边。


“操!你他妈的老实一点!”


 


王源那强装淡定的面具下,终于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绝望,他开始意识到这一路与现在的不同。


一路上那个司机虽然不理他,却没打没骂,该给的吃喝没落下,推他下车的动作虽然不客气,也没真的弄疼他。可是这些人不一样,他们不仅想绑他,还想用尽一切办法羞辱他,根本没有把他当人看。而且……就这样不避讳地让他看着脸……王源隐约察觉到了更深更深的绝望,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抵抗嘴边那块肮脏不堪的破布。


可是现在的王源,除了扭头做毫无意义的抗拒之外,别无他法。


 


“强子。”他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却令周遭突然如暂停般安静了下来。王源一怔,猛地看向那个人。


王俊凯扔来一块手巾,是干燥白净的,上面还有凹陷的logo图案,和他刚才用来擦脸的手巾应该是从同一个酒店搜刮来的。强子接住了他扔来的东西,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啧啧。


“凯哥这是怜香惜玉了呀,啊?~”


其他几个人也发出了类似的邪笑,王源对怜香惜玉这个词稍感疑惑,只是他现在自顾尚且来不及,哪里有空去分析这些人的鬼话。


王源这次没有反抗。尤其是那个凯哥这次算是帮了他,他如果连这点面子都不给,那他在凯哥心里仅存的一点耐心恐怕都要消失殆尽了。干燥的毛巾堵进嘴里,王源尽量节省体力,眼看强子拎着一卷麻绳,骂骂咧咧地拽他起来,要把他推进东屋。


他踉跄着走了几步,听见凯哥和其他人说:


“折磨的应该是外面拿钱的人,你们不应该冲他,否则,小心他出去以后报复……”


他走远了几步,再后面的声音就模糊了起来,但也勉强能听个大概。


“放心吧凯哥……我们这不是怕……吃不了苦……老想着跑嘛。”


“……讨债而已……天经地义……”


讨债?什么讨债……?


王源懵了一瞬,心中突然闪过一段白光,一种他从未想过的可能性冲进神经。他血液几乎逆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奋力向后跑,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强子在他旁边,手里还拿着东西,措手不及之时竟然真让他跑开了一段路。王源冲回大厅,瞪大的双眼紧紧盯着面露惊讶的王俊凯,嘴上想说的话被尽数堵在手巾里,他多想喊出来,喊给这个人听


不对!


不对!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被他们耍了!你他妈是傻逼吗!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俊凯好像是被他这个疯狂的样子给吓到了,一瞬间的怔愣之后,那人皱着眉抬脚向他走来。


希望的小火苗刚一窜出来,就被身后的一记手刀扼杀在萌芽阶段。


王源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二)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王源昨晚是被人打晕过去的,打晕之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沉沉地睡了一觉,睁眼才发现自己双手仍维持着反绑的姿势,脸朝枕头趴在硬邦邦的双人床上。可能是因为趴着的姿势嘴里塞东西不方便,王源发现那个原本塞在自己嘴里的手巾被丢在一边,而他双脚的脚腕已经被麻绳捆绑了一夜,稍一动就有阵阵刺痛传来。


王源其实是被尿憋醒的,他转动脖颈,先环顾了一下这间东屋的环境,除了身下这张双人床之外,还有一处洗手池、一张破旧的漆皮沙发、一张布满灰尘的小圆桌,上面放着一个不怎么干净的铁盆。


此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试着朝着木门的方向喊:“有人吗?”他声音干哑,太久没喝水的缘故,喊完便开始咳嗽起来。过了一会儿强子进来了,恶狠狠地问他干什么。


“去厕所。”


“撒裤裆里吧,屁事儿那么多!”


“你……!”王源刚要说你是在开玩笑吗,没想到强子竟然真的嘭地一声关门走了。王源瞪着眼睛,逐渐意识到这些人恐怕是想把他扔在这里不给吃喝、不管拉撒,折磨他一天,再让他老老实实打电话跟家里要钱。


不行,他受不了,别说一天了,他一秒钟也忍受不了在这样屈辱的环境里多待。王源忍着脚腕手臂的剧痛,挪动着身体朝床沿蹭去。他闻到了门外飘来的食物香味,有番茄炒蛋的味道,还有疑似红烧牛肉面的味道,不知道那些人在院子里弄了什么吃的东西,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一边吃还一边大声嬉笑。而他,却在这间小破屋里,连从床上翻个身的动作都没办法自己办到。


王源身上又疼又酸,殊不知昨天晚上的自己是被像扔麻袋一样扔到这张硬邦邦的床上的,他只当是手脚绑的时间太长了才会这样。他的手还算正常,老姐那条丝巾质量真不错,绑到现在他的手指还是灵活的。但是脚就不行了,王源向下看去,只见那里的皮肉被麻绳磨出了血痕,想也知道当初勒上去的时候很用力,再这样下去保不准脚都要废,更别提跑出去了。


王源没法下地,更不可能遂了那些人的愿,他直挺挺地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企图用睡眠驱赶身上所有不适的感觉,就这样过了有半个小时,院里的声音早就停了,那些混蛋也许是回房间午睡去了吧,周围难得静谧一片。


他眯着眼半睡半醒,直到脚上一阵刺痛,王源惊呼着睁眼。


“你……?”他看见了昨天绑来他的那个人,正站在床边,弯着腰,将他脚上的麻绳解去。王源倒吸了一口气,张嘴便想大声对他说昨天没有来得及说出的话,不料那人用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王源只好抿了抿嘴,再次咽了回去。


王源还没那么不自量力认为这人是要把他放了,他只是觉得这名绑匪还算是符合人道主义,看见他脚腕都被折磨成这个样,好心让他舒坦舒坦,仅此而已。


王俊凯抓起他的小腿向上轻轻抬起,查看脚腕上的伤势,又面无表情地放下。“厕所?”


王源肩膀一抬,连连点头:“嗯!!”


 


王源本以为这个人是背着他们好心带自己去厕所,哪曾想一瘸一拐走出东屋的木门以后,正好看见两个马仔东倒西歪地躺在大厅沙发上。看见他俩出来,其中一人还坏笑着吹了个口哨。王俊凯没有任何反应,目不斜视推着他向前走,王源也懒得搭理那两个人,坏笑声渐远,不一会又飘了过来。


“喂,凯哥,你这是……嗯?~哈哈哈~”驼背吹了个不着调的口哨,黏黏糊糊地说,“我们二哥说好了不让他出来,你这可不行啊~”


王源本来是要回头看一眼的,谁知王俊凯拽着他的肩膀就把他推进茅房,只听外面两人对话:


“你想要什么。”


“嘿嘿嘿,我其实没什么要的……不然,哎,整两瓶五粮液回来?啧,在这破地方待得我都馋死了。”


“二哥让你喝酒?”


“啧,凯哥不说,谁会知道哇?就像我不说,也没人知道你放小少爷出来一样,是不是呢?”


“好。”


两瓶五粮液?这恐怕是他上过最贵的一次厕所了,王源苦笑了一下。茅房里又黑又脏,他等了几秒也没见王俊凯说完话进来,只好把门推开,那人立刻转回头。


“怎么?”


“你不帮我解开,我怎么上啊……”王源耸了耸肩膀,意思是双手都绑在身后,他想拽拉链也有心无力啊。


王俊凯看了他一眼,默默打开门迈了进来。茅房三面封闭,没有窗也进不来光,那道门一关,里面便是漆黑一片,王源想象中解开束缚的感觉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感觉裤腰被拽了一下。


 


他惊讶地向下看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王俊凯的手正在他的裤腰上摸索,两只手摸到他拉链上方的纽扣旋开,然后王源听到了拉链开启的声音。在如此环境下,拉链的声音显得格外隐秘而羞耻,他呼吸一滞,感觉到王俊凯在拉住了他的内裤边缘……


王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事,这算什么事儿啊。他长这么大就没让人给他把过尿,一时间羞耻的感觉已经冲破了他能接受的范围,尤其是在王俊凯从容地把手握上来的时候,王源忍不住慌乱地喊:


“你!你把我手解开不就好了!”


王俊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人比他高,就在他的肩膀上方响起,说话时的吐气也近在咫尺,语调波澜不惊:“你觉得可能么。”


“那……那你这样我怎么尿得出来啊!!”


“那就回去。”


“哎别!别!你等会儿……你等我……适应一下,你别走……”


单拿这个背后握住的动作来说,确实很色情,但真实发生时的感觉却截然相反,别说被人握住会不会硬了,就是他硬着被人这么握一下也没准该软了。


王源要被这种羞耻感给逼疯了,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往肚子里咽……


 


那个驼背一直站在屋门口,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又吹了个口哨。


“哎哟哟哟,小少爷怎么还脸红了呀?”


“……”


“凯哥,你这可不对,你让我们小少爷干什么坏事儿了?”


王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他一皱眉:“闭嘴!”


喊完立刻缩回王俊凯的身后,下颌还不小心抵在了他的肩后,王俊凯有些意外似的回头扫了一眼。


“呲,这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啊,小少爷,我就不闭嘴,你能把我怎么样?”


王源缩到那人身后,当然是怕挨打的,他现在双手被绑,双脚负伤,战斗力几乎为零,不敢和这帮匪徒硬碰硬。他躲在王俊凯的身后进门,正好经过驼背站的地方。那驼背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令人恶心的嘴脸凑近了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对王源说:


“你当他是什么善人?小心我们还没让你死,你先被他给玩儿死了。小少爷……”


王源从脊背爬上一股恶寒,他分辨不清是因为这句话的含义令他胆颤,还是这人讳莫如深的语气令人本能产生抗拒,他肩膀用力一甩,尽力快走了几步。


那人肯定是看见了驼背和他说话,却只是站在门边,什么反应都没有,等王源赶上,便推开东屋的门走了进去。


这一刻王源才发现,或许这个人并不是在保护他。至于到底是为什么,王源暂时还看不太懂。


 


跟着那人走进原来的屋子,王源还没喘口气,就见他拿起了床边的绳子,偏头示意王源坐在床上。


他还是要绑他……王源的心里忽然一沉,也验证了刚刚所想——这个人也不是在对他好,只是看不惯那些混蛋的某些折磨人的做法罢了。本质还不是一样的么,他怎么就被这人一点点的善意给冲昏头了,差点忘记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王源的脸已经变回了惨白的模样,他转身坐在床沿,看见王俊凯蹲下身,麻绳横在他穿着黑色牛仔裤的小腿,一圈一圈缠开,没有再覆在他惨不忍睹的脚踝上。


王源咬了咬下唇,努力劝诫自己,绑哪不还都是绑么,千万不能被这个人伪善的皮囊给骗了,他必须保持清醒和正确的判断能力。


 


绑好他的双腿以后,那人便转身要走,王源连忙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喊住他:“你等等!”


他可能是有些着急了,忘了自己腿脚不便,这一站还没站稳,又直直地跌回地上。


王俊凯转身,便看到王源小声痛呼地瑟缩着肩膀倒在地上,一时无语:“你又要做什么?”


 


王源在地上大口喘了几下,试图让心跳平缓下来,数秒钟的冷静之后,他自下而上斜着眼睛望向站着的那个人:“他们是不是告诉你,我爸爸欠了外债,一直没有还,所以迫不得已,只能把我绑来讨债?”


那人本来只是回身看着他,听到这番话,难得挪动脚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给你一句话,说重点。”


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句话而已,那人说得字字有力,压迫感十足。王源心中早已冷了半截,不说话则已,一开口,果然不是一般的匪徒。


王源抿了抿干燥的唇面,知道他言出必行,自己只有一句话的机会。事关生死,他思量了足有半分钟,才缓缓开口:“他们谎称讨债骗你入伙帮忙,说的是欠债还钱,实际上,是绑架勒索。”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似是考虑他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最后还是半信半疑地开口:“五年前,你父亲向高利贷借款,从一拖再拖,到销声匿迹。即便是这些年终于出人头地,也依旧没有……”


王源先是一愣,随后还未等他说完便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俊凯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你在逗我吗,”王源伏在地上冷笑,“你见过哪位十年前就已经身价过亿的富商会去借高利贷填补家用?


“一拖再拖?欠钱不还?我父亲的公司每年捐给慈善基金会的金额都过千万。


“我们家的报警系统,也还可以吧?你知道那一套要多少钱吗?


“凯哥真不愧是艺高人胆大,你连你闯进了谁的家门都没调查过,被一群流氓混混骗进绑架案里耍得团团转


“原来这就是你口中的天经地义,你还真是信得过你的朋、友啊。凯哥。”


 


躺在地上的,原来不是一只温驯的小鹿,而是一只伶牙俐齿的小刺猬。


王俊凯攥紧的拳头泛着僵硬的青色,他瞪着王源,王源也毫不吝啬地回瞪他,只是虚弱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义正辞严的气场,惨白的一张小脸落在那人的眼里,平添了几分无辜可怜。


直到这人怒气冲冲地转身,将摇摇欲坠的木门甩出个震天响,王源的眼神才黯淡下来,无助地瑟缩着退进墙角。


他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吗……?


 


王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默默在心里数秒数,从一到一百,又从一百到二百,意识渐渐不受控制,不知道数过了几百几十几,王源听见外面传来类似碗盘之类的东西碎裂的声音,他一个激灵挺直了脊背。


“你说不玩就不玩了?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凯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二哥这么做不也是帮你一起捞钱吗!”


“老利,别他妈跟他扯犊子,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王俊凯,你他妈要老子收手,还他妈要给老子钱?老子跟他家要五千万!!你拿什么给?!你给得起吗你?!”


外面的声音过于混乱,有两个人的声音比较明显,一个是圆寸头二哥,另一个是叫老利的马仔,王源始终没有听见王俊凯说了什么,那边每喊一句,王源的心都跟着颤一下。


他没想到王俊凯竟然能说出让他们收手、他来给钱的话,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感动将孤立无援的他包围住了。王俊凯这个人……只是有些固执的原则,其实只是选错了路,心地没有那么坏,是不是……


正想着,外面突然一声吼叫:


“操你妈你他妈敢把枪口对着老子?!”


……


?!


王源呼吸猛地一滞,谁……王俊凯……?有枪?!?!


紧接着,又是一片夹杂着脏话和叫骂的混乱。比起刚刚的情形简直更乱了十倍不止,王源头痛欲裂,恐惧和忐忑蔓延至四肢百骸,除了无助地缩在角落里,他别无他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混乱渐渐平息,不时竟然还有怪里怪气的笑声传来。王源的心凉了半截,只听几下打火机按动的声音,二哥说:


“我的凯哥啊,人已经让你给请来了,现在我们就是被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想走?先问问自己脚底下还有没有路。”


 


他们和解了。


 


王俊凯,和那些匪徒,和解了。


王源意识到这一残酷的事实,双腿麻木地僵硬着,他伏着身跪在地上,从喉咙里发出一道难以抑制的低吼。


随后,便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恹恹地倒向一旁。


 


后来王俊凯进门了,他才费力地撑起上身,抬头向那人望去。


王俊凯的手里握着一把枪,走向他时,枪口黑黢黢地落进他的眼底。王源恨意顿生,后槽牙被自己咬得嘎吱嘎吱响。


他怎么能和那些亡命之徒和解?他怎么能?


王源心里突然回想起驼背按住他肩膀时在他耳边响起的那句话——


【你当他是什么善人?】


【小心,我们还没让你死,你先被他给玩儿死了】


他,不是善人,他分明是亡命之徒里的亡命之徒。而自己,竟然还天真地以为这个人是希望……


王俊凯走到他面前,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王源猜了一下,可能是想道歉吧。


比如——不好意思啊不小心绑了你,就这样吧,sorry啦


 


王俊凯眉间轻蹙,欲言又止。他这几秒钟的犹豫,让王源心里突然闪出一个更为大胆、更加铤而走险的办法。


“我……”王俊凯刚要开口,就见王源的背部剧烈起伏了一下,清冷的声音从苍白的唇间断断续续地吐出:


“刑法第一百二十八条……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刑法第二百三十九条……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他人,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


“你想把牢底坐穿……就和他们一起吧。”王源说完,抬起头,颤抖着嘴角咧开一丝笑。


王俊凯的眸光一暗,沉声道:“小少爷,你的刑法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试图激怒你的绑匪,否则你根本没命看到他坐牢的那一天。”


王源仍然定定地望着他,并没有理会他说的话:“只要你放了我,这些我可以替你摆平,我可以不报警,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你们打算从我爸那里拿多少钱?五千万?”


王俊凯眯了眯眼,饶有兴致地挑眉凝视他。


“呵,每人分成不过才一千万而已。你把我放了,我给你三千万,一个人,不少了吧。”


王俊凯笑了,王源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许对方是看他年纪小,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儿。王源咬了咬牙:“为什么不敢信我?”


“小少爷,问题不是我,问题是你,你为什么敢信我?”王俊凯难得蹲下身来平视着他,冰冷的枪口抵上他的喉结,再一路向上,抬高了王源的下颌,“你可别说是为了给你爹省两千万,这钱对你们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王源的脸颊蹭到了地面上灰黑的泥土,可这也丝毫不能掩藏他眼中的锐气。他用尽最后一分勇气和这个人对视,咬字清晰,一句一顿:“因为我承诺的,不是让我父亲给你,是我给你。”


“你给我?”


“三千万,我拿得出,不用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父亲。这可以是只存在于我们两人之间的交易,不用分赃,简单,快捷,我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这个男人的眼底很深。这么诱惑的条件,听完以后竟然没有立刻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王源心里不禁有些怯场,想起这人光天化日闯进他家把他掳走的画面,一股恶寒冲上头顶,令王源感觉到头皮在阵阵发麻,生怕哪句话有破绽,这人下一个动作就是要扣动扳机。


 


时间仿佛静止了半分钟,王俊凯忽地收回枪口,王源的下颌没了着力,惯性向下伏去,他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先前我还半信半疑,现在我是信了。”


“喂!”王源见他要走,牙关一颤,连忙出声试图将人叫住,“你考虑一下!我说话算话!真的!”


“别白费力气了。”那人回过头,与王源视线相汇,眼角轻轻一瞥,留下几分怜悯,“你以为我想绑你?你这一番话,还是留着明天和看票子的人说吧。”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喂!你别走啊!!”


 


他要走了?!


他是打算从这个局里抽身出来?!


王源眼睁睁看着目前唯一脱身的希望离自己远去,除了慌乱之外,还有一股更深的恐惧从眼底蔓延开来——他已经看过了这五名绑匪的长相,这几个亡命徒压根就没有想过让他活着离开!


刚刚那个人,刚刚那个人是这五个人里唯一一个例外:他是被迫入伙,对赎金的欲望远比其他人少很多,而且身手了得,独自应付其他人也完全不成问题,他最好下手。


但是假如这个人真能干干净净从案里抽身,就代表接下来他只能去从外面那四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混账手上琢磨自救,岂不是难上加难?!


王源眼看着那破破烂烂的木门就在自己眼前关闭,情急之下想要设法起身,不料刚稳住不受控制的双腿,慌乱中膝盖一斜,身体便直直倒向一旁,他的头部撞翻了圆桌上的铁盆,那东西掉在地上,叮叮咣咣转了半天。


虽然如此,好歹弄出了动静,那个人前脚刚走,后脚听到房间里的声音肯定还会再回来查看情况的!王源挣扎着望向门缝,哪曾想没等来那个人,反倒是冲进来外面几个嘴里骂骂咧咧的恶棍。


 


“妈的!你他妈找死啊!”为首的还是圆寸头,他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红色卫衣,看见王源惨白着一张脸向后躲,顺手抄起门后的一根木棍向王源砸去。


第一下,砸在了肚子上。王源痛得大脑空白一片,弓着身体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他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和已经被磨出血印子的脚踝很不听使唤,以至于他连做成保护自己的姿态都很吃力,不得已才转身伏在地上。胃部持续抽痛,王源咬紧牙关,鼻腔里发出破碎的抽气声。


伴随着圆寸头骂骂咧咧的脏话,木棍抽动空气发出呼地一声。第二下,砸在……


王源缩着肩膀,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他牙关刚一松开便上下打颤,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扭着脖子向后看了一眼


他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背影,遮盖住了棚顶老旧蒙尘的灯泡,光线蔓延至这个人的身形轮廓,伟大得像是他的救世主——却也是十几个小时以前将他带进这间地狱的无常鬼。多可笑呢……要不是王源没有力气,是真的想放声大笑来着。


那个人的手臂在使力,甚至没有任何些微的颤抖,就将圆寸头拿着木棍的手腕硬生生按了下来。


那几个马仔围了上来:“二哥!”“二哥!”“你他娘的快放开!”“刚不是都说好了吗又他妈想造反啊你!”


圆寸头咧了咧嘴,却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呲,凯哥,你这什么意思啊?”


“你想把他打死么。”


“哪的话?把他打死了我们上哪赚钱去?不过是教训一下,让他长长记性,这没什么问题吧?”


“那你觉得他能挨过你几下。”


“……你什么意思,可怜了?心疼了呗?”


“适可而止。今晚我看票。”








-TBC


设定就是这么个设定,喜欢就看不喜欢就看看别人的


为了开车练练笔,字数不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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